也就是说,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预测接下来即将放出的屁,会不会
是臭不可闻的类型,从而就可以提前做出准备。若是身边有其他
人,你或许还需要回避一下,以免尴尬。但是不管怎么说,憋住硫
化氢不释放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肠道中的细菌并不总是会给你带来如此难堪的体验。绝大部分
时候,它们与你相安无事,只是将你的身体当作寓所。甚至有的时
候,这些房客们还会给你奉上一些礼物。
还是说厌氧菌这个大家族,它们不只是会让含硫化合物转化为硫化
氢,更多的时候会利用食物残渣里的碳水化合物,使之产生氢气、
甲烷等气体。
在地球上所有已知的稳定物质中,氢气的体型是最小的,穿透力也
非常强,肠道上的薄膜并不能将它阻挡。于是,厌氧菌产生的这些
氢气便会顺利地来到血液中,可氢气在血液中的溶解量着实有限,
因此其中大部分都会随着你的呼吸系统排出体外。不过,医学界对
于溶解在血液中的这点氢气却很有兴趣,它们具有超强的还原性,
似乎可以清除掉血液中的一些垃圾,甚至还有抗癌的效果。
这种机制启发了不少医学领域的研究人员。谁能料想,这种神奇
的“药物”居然是细菌馈赠给我们的礼物?
对乳糖不耐现象的减弱,是肠道菌群给我们的另一个礼物。尽管你
并不具备消化乳糖的能力,但是当你因为某些机缘巧合,肠道中定
植了能够分解乳糖的细菌以后,牛奶中的乳糖也就不再对你构成太
大的威胁了。
由此你会发现,肠道中的细菌是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组织,在我们
看来,它们寄居在人体内的本意只是为了获取一点未曾被完全消化
的食物残渣,吸收其中的营养,卑微地实现物种的繁衍。在此进程
中,虽说它们一般不打扰人体的代谢过程,但是生物之间的羁绊并
不以意志为转移。于是,从人类的立场出发,我们将身体中的细菌
分为不同的类型:对人有益的细菌,就有了益生菌的名号;那些可
能会让人生病的细菌,便被称为致病菌。当然,有些致病菌并不总
是会致病,它们就被称为条件致病菌。也就是说,在一定条件下它
们才会致病。比如:大肠杆菌(大肠埃希氏菌)作为大肠部位最为
普遍的细菌之一,并不会在肠道中就对你造成显著的危害,可它一
旦错误地侵犯了其他部位,就有可能造成感染,引起腹泻之类的疾
病。
实际上,有些人去异地旅行时容易腹泻,就是因为在外不注意饮食
卫生问题,不慎吃下被大肠杆菌或其他一些细菌污染的食物。这些
细菌在抵达胃部以后,如果没能被胃酸全部杀死,就会继续繁殖,
并最终突破免疫系统构筑的防线,使腹部感到明显的绞痛,同时还
可能伴有呕吐或腹泻的症状。
这种症状,倒是与你此时的身体状态有些相仿。但你和丈夫在旅行
途中的食物完全一样,若说是食物不卫生,似乎不应该由你独自承
受苦果。事实上,你常年在外出勤,身体对致病菌的防御能力更优
于你的丈夫,卫生问题的确不应该成为肠道不适的理由。
但它很可能还是与细菌有关。
肠道菌到底通过何种机制与人类形成互动,至今依然没有准确的解
释。或许,这又是一种“涌现”现象。这个词汇专门用于描述整体
行为超过个体行为线性总和的现象,比如蚂蚁、蜜蜂这样的社会性
昆虫早已为我们展现了涌现现象的巨大力量——如果只是研究单个
动物的本领,我们无法想象蚁巢、蜂窝这样设计精巧的建筑会是它
们的杰作。因此,作为单细胞生物的细菌尽管没有大脑,不可能具
有思考能力,但是数以万亿计的细菌组合在一起,却像是拥有了某
种智能一样。于是,你身上的细菌菌落便也成了你的专属标志,甚
至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你的行为习惯。
所谓“水土不服”,多数时候就是你的肠道菌表示“不服”。它们
对陌生的环境感到不适,或许是对新的饮食系统不满,又或许只是
因为冷暖干湿的环境变化让它们始料未及。
应对水土不服的办法,除了逐渐适应,还可以通过补充益生菌的办
法缓解。尤其是乳酸菌这个人类的老朋友,它努力地维持着肠道中
的菌群平衡。所以,当肠道菌因为环境变换而出现骚乱之时,乳酸
菌这样的益生菌就会挺身而出,主持肠道中的大局。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去喝一些乳酸菌饮料?”你揉着小腹,有
气无力地说道。
其实,在你打不起精神的这段时间里,你的丈夫已经默默为你准备
好了益生菌药片。
“试试吧,或许有用。”他对你说道。
3. 维生素C的妙用
离开波西米亚,你和丈夫又来到西班牙的塞维利亚。这是一座千年
古城,厚重的文化与众多的名胜让它成为游记中的圣地。热情的弗
拉明戈舞更是这座城市最具吸引力的一张名片。但你的丈夫显然对
此并无十足的兴趣,他更想前往哥伦布启程的地方,眺望远方的海
洋,重温数百年前大航海的豪迈热情。
当人类试着去征服海洋之时,医药科学也得到了长足进步,来自南
美洲的金鸡纳霜就谱写了一段跨越数百年的不朽传说。也许是出于
职业的敏感,你的丈夫每每想到此,都会有些心潮澎湃——即使不
说发现新大陆以后带来的收益,航海这件事本身,也提供了人类自
我认识的一个契机。
他所回忆的,便是维生素C和坏血病。
当哥伦布升起船帆横渡大西洋时,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的
边缘。在那个时代,长时间航海,与其说是对未知世界的一种探
索,还不如说是一场经常找不到敌人的战斗,无论是谁,随时都有
可能在搏斗中死亡。几个月的行程,即便没遇到海盗打劫,又幸运
地躲过风暴的袭击,伤病也依然是船员们最恐怖的噩梦。
在所有这些疾病与伤痛之中,最令人感到绝望无助的可能就要数坏
血病了。坏血病被称为“海上瘟疫”,哪怕是穷凶极恶的海盗,也
会对它的威名感到后背发凉。当一名船员因坏血病而倒下时,等待
他的很可能就是死亡。在死亡以前,他还要经历疲倦、厌食、瘀
血、牙龈出血、骨痛等各种程度的症状,直到病情加重,生不如
死。
奇怪的是,看起来这么凶险的疾病,患病的船员只要回到岸上,就
会开始好转,不知不觉就痊愈了。这其中的奥秘,在18世纪时由英
国一名军医揭示。他准确地指出,柑橘、卷心菜之类的食物治好了
坏血病。
大海行船时,如果长期不能靠岸,那船上的食物难以补给,新鲜蔬
菜与水果严重不足。正是因为食谱的变化,海员体内缺乏了果蔬中
的某种成分才患上了坏血病。一旦新鲜果蔬的供应恢复了,坏血病
又会不治而愈。这个结论让人们深深舒了一口气。邪恶的坏血病并
不是一种会传染的瘟疫,而且防护方法竟如此简单。
不过,虽然人们早已知晓坏血病发病的缘由,但如何让船员避免患
病,也仍然是个大问题。很多远航的船只都在舱内装上柳橙、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