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要机制。想想看，如果一只羊没有痛觉，那将非常危险。当它
夜里睡觉的时候，狼就可以安然地啃着羊腿，却不用担心这只羊会
突然醒来挣扎。对你来说，虽然生活并没有那么残忍，但是面临的
危险也不少。疼痛是让你保持警觉的法宝。
某种意义上说，痛觉是一种升级版的触觉。触觉是全身性感觉，痛
觉更是如此，甚至覆盖更多，因为你不太容易感受到内脏之间的接
触，却可以感受到它们的痛。同一个动作对你而言，也许既能产生
触觉也能产生痛觉——当清风拂过你的双颊，你感受到的是空气对
你的抚摸；当你来到海边，飓风拍打着你的脸，你感受到的就是疼
痛了。你似乎已经明白，触觉启动的阈值很低，只需要很小的外力
即可，但痛觉启动的阈值明显高了一些。更有意思的是，当你接触
一个物品的时候，触觉会给你传递信息；如果你和物品的接触不终
止，触觉虽然还存在，但你却不会持续受到触觉的刺激，甚至会忘
了它的存在。然而，一旦痛觉开始发挥作用时，你就会产生厌恶的
情绪。
触觉和痛觉的另一点区别在于，触觉很专一，它几乎只会因为受到
机械力才被激活，但是痛觉却并非如此。这是因为，造成疼痛的整
个过程会在一瞬间完成，你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究竟是怎样的伤
害。所以你的疼痛，往往只是同一个感觉，无论这痛觉是来自创
伤、电击、灼热还是冰冻。
当你把手指伸进60 ℃的热水时，你会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痛；当你
伸入冰水里的时候，你会感受到寒冷的痛。但是，如果让你蒙上眼
睛再去触碰，你并不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地回答出，哪种痛觉是热，
哪种是冷，你唯一知道的，就是赶紧把手指缩回来。
这种机制的好处显而易见，只是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你或许还记得，即便只是识别甜味，你也需要有专门的味觉细胞，
并且这些细胞还需要动用两种不同的G蛋白偶联受体。如果想不假思
索地用痛觉去识别出各种伤害，那你身体的任何部位都要具备这个
功能。这就意味着，你身体中大部分细胞都要装备一些受体，去感
受不同的伤害。这当然是个不小的负担，毕竟你的细胞还有很多工
作要做。
于是，这些能够侦察到痛觉的细胞便发展出一套多功能探测器。它
们可以在很多条件下，做出相同的反应。
这种探测器被称为瞬时受体电位（TRP）离子通道，是一种由蛋白质
包围起来形成的通道，犹如一个个隧道，穿过细胞膜。通常，这些
离子隧道都是关闭状态，但是构成通道的蛋白质颇为智能，它们在
你受到伤害的时候，就会将通道打开，让那些通风报信的信号兵进
出。这些信号兵从化学上看都是一个个离子，因此这些通道就被称
为离子通道。离子是一些带有电荷的小粒子。离子结伴而行时，必
然就会形成电流。此时你的神经系统就像电路一样，通过电流把信
号传输给大脑。
所以，你的疼痛知觉，的确具有“瞬时”响应的敏锐技巧：蛋白质
受体以最快的速度感知疼痛；看守离子通道的蛋白质就立即负责地
放出离子；离子迅速传递指令。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更重要的是，虽然你有几种不同的TRP通道，它们针对不同的疼痛形
式产生反应：有的擅长探测机械损伤；有的擅长探测冷热温度；有
的擅长探测对你可能有害的化学物质。然而，当它们进入工作状态
时，却不是那样分工明确，倒像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个个都是
多面手，哪里需要哪里上。
你也许已经在品尝美食的时候，被辣味的食物辣到了。也许多年以
后，你会爱上这种火辣的感受，但你现在还太小，对此只有逃避。
人们常说“酸甜苦辣”，把辣也当作是味觉的一种。然而，辣却是
一种如假包换的痛觉。在你的多种TRP通道里，有一种被称为TRPV通
道，它就可以和辣椒里的辣椒素结合，给你带来刺痛的感受。但
是，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专一，TRPV通道也可以因为受热或受寒而
打开，甚至还会因为遭遇到酸性物质或是因为身体里的炎症而打
开。所以，当你吃到辛辣食物的时候，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火
热，正是因为这些通道虽然打开并汇报了军情，但它们并不能准确
区分出，到底是由于吃了辣椒还是受到了炙烤才感受到了痛。
如果有一天，你会被辛辣食物诱惑，很可能也是因为TRPV并不精确
的判断。
在难见太阳的四川贵州等地，闷热的气候，潮湿的空气，加上山地
或盆地的独特地形，散热就成了身体最需要克服的困难。麻辣的食
物，可以“无中生有”地产生热辣的感受。几口水煮鱼，或许也能
大汗淋漓，就像是重新点亮了激情。如今，这种以辣促热的美食体
验，已经风靡了全国。
当然，这也有尴尬的一面，那就是一顿享受之后，一两天后可能会
面临肠胃乃至肛门的抗议。痛觉的全身性体验，让你在满足口腹之
欲的同时，也不免会把辣椒素顺势带到消化系统的其他部位，让更
多TRPV通道城门大开。
这种特殊的体验，也让一些医生发现了宝藏。既然感受疼痛的基础
是TRPV通道，而且这些通道可以在不同的刺激下打开，那么它是否
也能用来探测一些难以觉察的病症呢？
不少学者都在致力于这一领域的研究，也的确收获了不少成果。就
像辣椒素的受体通道，它就和一些癌细胞的生长过程有关。或许，
在不久的将来，借助于痛觉系统，还能够发现并治疗一些疑难杂
症。
当然，此时的你并没有想到这么深远的事，切实的疼痛让你艰难地
止住啼哭。你的父亲已经拿来碘伏，给你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
这是防止细菌侵入感染的一种办法。在这之后，你自身的免疫系统
会大显身手，促进伤口很快恢复。
这只是你成长中一次不起眼的小伤痛，但你已经体会到免疫系统对
你的保护。免疫系统就如同你的盔甲，在你成长的岁月里，它还将
为你抵御各种各样的伤害。
3. 一场小病
你的体重还在增长，身体健壮又敏捷，这让你的母亲感到十分欣
慰。不过，近来你的母亲有些惆怅，一个幽灵般的传染病正在全世
界流行，她很担心家人也会受影响。不巧的是，你最近又有些咳
嗽，让她的心都悬了起来。
这个流行病被称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ARDS），是一种由病毒传
播引起的肺部疾病。人们把引起ARDS的病毒称作新型冠状病毒。这
种病毒个头很小，直径只有头发丝的千分之一左右，因为形似皇
冠，又是人类从此前未见过的一种病毒，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称呼。
新闻里持续播报着它的威力，短短十个月的传播时间里，五千万人
感染了这种病毒，并有上百万人死亡。所幸的是，在你生活的国
度，有一群伟大的人在病毒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勇敢逆行，奔向病
毒最集中的地区，用最快的时间搭起急救基地，历时两个多月就将
病毒控制。
在人类漫长的岁月里，病毒一直如影随形。这是一种连生物学家都